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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鄉土懷情系列─三合院裡的記事             ◎若知音        台灣時報   發佈日期： 2016-07-28
          9 . 大姐的歎息　

　已是五零年代末，但袓父母和爸爸的思想還是半封建，明擺著「重男輕女」。雖不至「女子無才便是德」，但是「查某囡仔讀那多冊，做什麼？」

　大姐自小功課優秀，班上成績第一名，她包辦一半以上；「班長」頭銜也好像非她莫屬！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在家也是個認勞認命的好長女。但是家中有著照顧弟妹及一堆家事、農務等著她幫忙。在祖母他們迂腐的觀念下，大姐被犧牲了。

　大堂姐是家族裡我們這一代的長女，也是三叔公唯一的寶貝孫女。記得她高中是念「三信家商」，就跟「國際商專」比鄰；當時盛行一句︰「國際公，三信婆」的口號！大堂姐這個「三信婆」就這樣被叫響了。

　以姐姐當時的優異成績，又是學校裡的排球隊，別說更好的學校，就連被喊「三信婆」的機會都沒有！以前大姐被留在家裡幫忙農物時，曾見過姐姐愁眉深鎖，聽到她輕輕的歎息聲！我是可以理解姐姐的，但祖母認為她懶惰才歎氣。

　小時候我們家雖不愁吃穿，但是幫忙曬收稻穀、土豆、蕃薯簽……。日常家事及那麼多永遠做不完農務所延伸回來的瑣務，我們幾乎沒有時間做功課。姐姐，好學的妳，如果可以選擇，妳還希望投生在這個家嗎？妳只能撿拾零碎時間做功課，還要一邊看管頑皮的小弟和一群小頑童在大雨過後留下的水窪裡嘻鬧，結果小弟滑倒濕透，挨打受罰的是妳這個抓緊時間專心做功課的大姐。妳忍受委屈無從辯解，這樣的妳，如何不歎息投胎到這個家當長女！

　幾年後，妳終於掙脫身上桎梏，隻身外出謀職，寧願當電子廠女工，也不願再枷鎖附身，也為自己的缺憾再拾書本當儒生。嘗過愛情甜蜜後的妳，有了自己幸福的「家」，一對兒女在你們夫妻胼手胝足刻苦栽培下，也不負你們所望，都出於成大研究所，為人師表或熾熱搶手的工程師。
  我至愛的大姐，妳的「夢」，孩子們幫您圓了，請放下「身心」肩擔吧！

　我們家的男兒只要能讀的，老子一路陪到大專，女孩嘛！自己看著辦。妳三個妹妹的方帽，也是靠自己辛苦戴上的。我們的大哥讀小港初中時，因為通車不便，祖父幫他交涉了載運甘蔗到小港糖廠的小火車讓大哥搭便車上學，不知珍惜的他還是把文憑混丟了。如果當時祖父把這份心用在妳身上，妳定能讓他們臉上泛光。　

　如今，妳已是「無事一身輕」，為打發時間，才學了一年多的素描，我驚訝妳的成就！清晰線條，生動的筆觸，妳畫人物栩栩如生。這或許是妳另一項被我們封建家庭掩埋的潛藏才華。我至愛的大姐，在我們家，妳真的「受委屈」了。                             發佈日期： 2016-07-28